第(2/3)页 沈柏接过马缰绳点点头,等那人走后,抬手摸了摸那匹黑棕马的脑袋,它的鼻子昨天被勒伤了,伤口虽然处理了,但看着还有点可怖。 感受到沈柏散发出来的好意,黑棕马轻轻蹭了蹭沈柏的掌心,沈柏凑到它耳边低声说:“辛苦你啦,等这次平安回来,小爷一定把你从御马监要回来,让国公府的马夫好吃好喝的供着你好不好?” 刚说完,身后传来马的噗嗤声,回头,正好被马喷了一脸口水。 沈柏:“……” 要不是看你背上坐着的那个人英俊潇洒,小爷非让御马监的人饿你两天不可! 沈柏腹诽,撩起袖子擦掉脸上的口水,仰头冲顾恒舟咧嘴笑起:“顾兄,好巧啊。” 顾恒舟骑着昨天那匹黑马,换了一身墨色暗金流纹劲装,那些暗纹裹着金丝,看形状像是佛经上铭文符号,透着慈悲,缓和了顾恒舟一身的疏冷漠然。 时辰尚早,日光还未变得灼烫,笼在顾恒舟身上,有着说不出的清润祥和,沈柏看得晃身,顾恒舟骑着马绕着她转了一圈,冷冷淡淡的问:“你要随太子殿下进围场?” 沈柏得意的晃晃脑袋:“是啊,顾兄应该没想到吧?” 顾恒舟确实没想到,他不知道沈柏在高兴什么,无情地泼冷水:“围场不是校尉营,里面处处都有可能发生意外,太子殿下是昭陵未来的储君,若是遇到险情,你应当知道该怎么做。” 沈柏连连点头:“顾兄放心,我都知道的,若遇险情,我定拼死护太子殿下周全!” 沈柏回答得毫不犹豫,顾恒舟拉着马缰绳的手微微用力,太子身边向来不缺人保护,用得着沈柏这个太傅独子上赶着以命相护吗?他到底能为多少人豁出命去? 顾恒舟周身的气压变得冷沉,沈柏没明白他怎么突然生气了,见他手上还缠着她的汗巾,关心的说:“顾兄,时辰还早,要不你先下马让我帮你把药换了?” 顾恒舟抬眸睨了她一眼,拒绝:“不必,自己好好待着!”说完调转马头到另一边去了。 沈柏伸长了脖子看了好一会儿才不舍的收回目光,凑到黑棕马耳边嘀咕:“你看他就是这么个人,小爷好心帮他换药他还不领情,上一世他哪次从战场上回来不是小爷帮他包扎的伤口,他这个时候怎么跟小爷这么生分?” 黑棕马扑棱了两下耳朵,瞪着琥珀一样的眼睛无辜的看着沈柏,沈柏叹了口气,自言自语:“罢了,谁让小爷比他多活这么多年呢,就让着他一点吧。” 昨天已经祭过天了,今天的仪式要简单很多,一炷香后,赵彻结束仪式来到沈柏身边。 他今天和顾恒舟一样,穿了一身墨色劲装,不过衣服上面是大片金丝绣的祥云和四爪真龙,尽显皇家威仪。 赵彻没跟沈柏说话,接了马缰绳直接上马,沈柏也利落的翻身上马,刚坐好,恒德帝便摔碗为号,宫人吹响狩猎的号角,所有人同时夹了马腹策马冲进围场。 狩猎虽然最终看的是个人猎得猎物的多少,但并没有明确规定这些猎物一定要是本人亲自猎得,可以多人合作,也可以从别人手里掠夺,不管用什么法子,最终呈到御前的猎物足够多或者足够强大就能获胜。 进入树林,所有人很快各自分散开来,唯有沈柏一直紧紧跟在赵彻身后。 赵彻的速度没有降下来,还在一路疾行,林中的树木枝叶还很繁茂,外面刺眼的烈日在树木的遮掩下变成一束束细弱的光晕,落在赵彻身上,如同精灵在不停地跳动,沈柏却明显感觉到赵彻身上冷锐、强横的储君之气正在一点点释放出来。 他今年才十九岁,对昭陵和帝位还有很多美好的期望,他想做一个明君,如果可以,他还想做个名垂青史的君王。 十四岁的身体到底太弱了,沈柏要跟上赵彻有点吃力,等赵彻放慢速度停下来,沈柏两只手都被马缰绳勒破了皮,左边脸颊火辣辣的,刚刚在路上被一条树枝抽了一下。 赵彻坐在马上,在原地转了两圈才完全停下,眼眸比之前更亮了几分,扭头看着沈柏:“知书受伤了?” 沈柏歪着脑袋,满不在意:“不碍事,男子汉大丈夫,行于世间哪能有不受伤的?” 赵彻似笑非笑:“你在太学院若能再认真一些,便可免受这皮肉之苦。” 要是老天爷让小爷重活到娘胎里,小爷非练成绝世武功亮瞎你们的眼! 不过殿下你都十九了,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。 沈柏腹诽,面上却没敢表现出来,拱手认认真真的说:“殿下教训的是,此番回去,我一定勤学苦练,不叫殿下失望。” 赵彻话里有话:“有期望才会失望,知书觉得本宫现在对你的期望是什么?” 这话不好回答,沈柏却没有为难,眼睛亮起来,勾唇道:“殿下起早忙了一上午应该累了,山里环境清幽,还有很多好吃的,依我愚见,今日不宜捕猎,当找一处临水的地方稍事休息,再做些美食补充体力,才不辜负如此美意!” 又往林子里走了一段,林中草木越来越茂盛,没办法骑马前行,只能牵着马往前走,两人走了约一刻钟的时间,一条小溪出现在眼前。 溪水清澈见底,怡人的凉气扑面而来,赵彻眉头微松,沈柏环视一圈,找了一个地势相对平坦的地方,搬了两块石头铺上新拿的汗巾对赵彻说:“太子殿下请坐,您先喝点水休息一下,我看看周围都有什么吃的。” 沈柏说着从自己马上解下水袋递给赵彻,赵彻觑着水袋没有要接的意思,沈柏连忙说:“这是我专门为殿下准备的,绝对没有碰过,我喝溪水就好,殿下放心!” 赵彻这才接过水袋,喝了一口,意外的挑眉,里面装的不是普通的白水,而是酸梅汁。 沈柏一直看着赵彻,见他表情有变,得意的问:“殿下觉得好喝吗?” 赵彻放下水袋,矜贵的颔首:“尚可。” 还尚可,小爷就知道你丫好这口,往回每次宫宴只要有这个汤,你肯定要多喝一口。 沈柏腹诽,拿着匕首去了旁边树林,没一会儿拿了一个树杈和一堆乱七八糟的草叶回来。 赵彻还是头一回在野地吃东西,疑惑的看着沈柏,沈柏极有眼力见,立刻兴致勃勃的介绍:“这个树杈是一会儿捕鱼用的,这些草可以食用,有去腥的、还有提鲜的,我在包袱里还带了不少调料,我保证不会比御膳房做出来的味道差。” 沈柏自夸,赵彻不大相信,但也生出两分兴致,有点好奇沈柏要怎么变出好吃的食物来。 除了沈孺修、顾恒舟,还有一个老是跟自己对着干的周珏,沈柏和登基后的赵彻其实亦君亦友,而且沈柏私心里觉得她和赵彻同病相怜,她对顾恒舟爱而不得,赵彻守着昭陵腐朽的山河殚精竭虑想做明君也终成空。 所以面对赵彻的时候,沈柏总是不自觉生出两分同情。 见赵彻一直盯着自己,沈柏忍不住问:“殿下,您自幼就在皇宫长大,还没好好看看昭陵的大好河山吧?” 赵彻垂眸,冷淡道:“本宫是一国储君,岂能随意出宫?” 沈柏立刻反驳:“这有什么,陛下还是一国之君呢,还不是出宫来秋猎了?” 这话颇有些不敬,赵彻掀眸看向沈柏,沈柏把树杈削尖,一屁股坐到地上,麻利的脱了鞋子卷起裤腿。 她个子娇小,一双脚也小巧得惊人,看着只有巴掌大,脚趾个个圆润,白生生的像刚煮好的元宵,踩在褐色砂石上,显得越发白嫩可爱。 赵彻只看了一眼,便有些移不开目光,沈柏毫无所察,把裤腿卷到膝盖上面,纤细匀称的小腿也完全展露在赵彻眼前。 赵彻眸色微暗,拿起水袋又喝了两口水,沈柏看着赵彻认真的说:“殿下,前太傅曹遽然曾著文章说,为君者当遍览山河,见人生百态,尝百般滋味,而不是居于高堂,罔顾视听,如今还有陛下坐镇朝堂,殿下真的不打算趁现在出宫走走?” 竟还知道引经据典了。 赵彻直勾勾的盯着沈柏,并不接她的话,沈柏知道这事也不是三两句话就能促成的,识相的终止话题:“我去捕鱼!” 沈柏说完拿起树杈哒哒的跑进小溪里。 山里的水比外面的凉多了,现在已经初秋,哪怕还是正午,沈柏也被这溪水冷得一个激灵。 河里有鱼,不过只有三四寸长,沈柏的准头不算很好,折腾了半晌也只叉到三条鱼,正失望着,林里传来动静,沈柏立刻从河里冲进林子里,过了一会儿兴奋的拎出一只肥硕的灰麻色兔子。 沈柏说:“殿下,咱们中午有兔子吃了!” 兔子已经死了,被一根半臂长两指粗、一头削得溜尖的树枝贯穿喉咙,明显是中了陷阱。 赵彻有点意外,这么点时间,沈柏竟然做出了杀伤力这么强的陷阱。 赵彻冷眼看着兔子,问:“顾恒舟教你的?” 是也不是。 教她布这种陷阱的,是征战沙场多年,可以独当一面的镇安大统领顾恒舟,而不是现在的少年顾恒舟。 沈柏摇摇头,一本正经的说:“进校尉营以后学的,对营里那些兄弟来说,这都是些雕虫小技。” 赵彻抿唇没了话,沈柏拿着匕首在溪边把兔子剐干净。 她的动作还有些生疏,但思路很清晰,知道所有的步骤都是什么样的,完全不像是因为见过别人烤兔子就照葫芦画瓢学来的。 心里还有疑问,赵彻却没有再问,这个叫沈柏的小孩儿像泥鳅一样,他不想说的话,总是能找各种各样的借口躲过去。 沈柏动作很快,处理好兔子和鱼以后,全都用树枝串起来插到土里,把鞋穿上,找来小石块垒了一圈,用干草和枯树枝生了火。 火势稳定以后,沈柏来来回回跑了四五趟,把周围的枯树枝全找来堆到一起,往火堆里添了一大堆树枝,沈柏拍拍手说:“殿下,光吃这个可能有点腻,我想再去林子里看看有没有能吃的野果,你想在这儿休息还是想跟我一起去转转?” 赵彻靠着树,掀眸凉凉的看着她。 沈柏谄媚的笑笑:“算我多嘴,那殿下你在这儿休息一会儿,我很快就回来。” 赵彻没回答,算是默许,沈柏扭头进了林子。 第(2/3)页